May 21, 2011

道頓堀川的紫色清晨

要去一個城市遊玩前,有時是被一本小說一部電影所吸引,有時則是已經決定了地點,在作行前準備找材料來閱讀時對那個城市著迷起來。9月要去的大阪與神戶,講了幾次但後來沒有成行。這幾年雖然去了京都及奈良多次,倒是從未到阪神地區走走。

在找大阪神戶的旅行資料時,想起去年看的谷崎潤一郎小說「細雪」,講關西上流社會裡四姐妹的故事,以神戶為主要舞台。而村上春樹的老家就在神戶的蘆屋,新井一二三也寫了一些關於這地區的介紹。另外還有4部小說:夫婦善哉、華麗一族、錦鏽、堀川螢川道頓堀川。就是在看道頓堀川這篇小說後,開始對大阪有了一些浪漫的想像,這趟旅行該會找到很有趣的畫面。

錦鏽、堀川螢川道頓堀川是宮本輝的3篇小說。其中對大阪南區難波周邊著墨最多的是「道頓堀川」這篇,寫出生存在大阪道頓堀川鬧市人們的種種故事,由河邊的咖啡店出發,舖陳這些社會邊緣人們的青春、回憶與夢想,是會讓人感動的好小說。幾段描繪到街道的文字摘錄下來:

之一

東橫堀川呈北南走向,流經大阪市的中心,到了南區後便約略彎成直角向西流,往西的第一段河名便改稱為「道頓堀川」,貫穿過鬧區後又改以「尻無川」之名注入大阪灣。道頓堀川其實不是一條真正的河流,而是條黏糊糊的腐臭運河。邦彥站在「河川」咖啡店的門前,邊掃地邊望著那條三腳狗。一名流浪漢正穿過酒吧及小飯館林立的大馬路,他那拖長的影子落到了狗的身前。

之二

窗外的道頓堀川緩緩流著,河面上有些大波浪,是個晴朗但風大的天氣。「戎橋再過去是道頓堀橋,接著是新戎橋、大黑橋及深里橋。再過去便是住吉橋、西道頓堀橋及幸橋。從那邊的橋面上眺望道頓堀,那麼你便會明白什麼是大志、小志了」

之三

從傍晚開始落下的雨逐漸加劇。有一些醉漢在街上歪歪斜斜地走著,霓虹燈光落到地面積水處,將宗右衛門町筋的街面妝點出五顏六色。一些撐傘送客人搭乘計程車的酒吧小姐都用手撩高裙襬。

之四

武內從靠河的玻璃窗眺望雨中的道頓堀。到處林立的巨大霓虹燈招牌散發出五彩光芒,籠罩著整個南區的街道。他嘴上叼著菸,眼睛直盯著對岸,似乎並非在眺望夜晚的街景。

之五

算命師的外表看起來比武內要年輕一些,實際上卻是比武內大三歲,算起來是三十二歲,臉孔削瘦露骨,但陰沈的雙眼卻射出攝人精光。在那滿是補丁的燈芯絨外衣口袋中,裝著用紅布慎重其事包起來的算木及卜籤。這男人一貫拎著內裝顏料的手製木箱及寫生簿,坐在從千日前到太左衛門橋之間的路旁等候客人上門。

之六

過了戎橋後,男人向左轉到道頓堀筋,朝著「角座」劇場的方向前行,穿過千日前筋之後,來到日本橋畔的十字路口,往南一直走,在第二條馬路向右轉。陽光照射在路旁尚未開始營業的攤子及料理店的門口,垃圾袋堆放在街道的兩旁,間或有肉舖的小貨車及送冰塊的舊腳踏車穿梭其中。在這條街大約中央處的一間店門口,懸掛著一盞上書「金兵衛」的紅燈籠,隔著格子門可以看到門簾上寫著河豚兩個字。

之七

邦彥漫無目標地從難波沿著御堂筋往心齋橋的方向晃蕩。那是個天黑得很快的冬天黃昏,同樣是佇立在道頓堀橋上。他記得在很久以前曾被父母牽著走在宗右衛門筋町街道上。記憶中,一家三口在耶誕歌聲四起的心齋橋筋購物,然後走過橋去聽相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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